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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八十六章 天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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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方極樂世界並未在靈山,而是地仙界中一處頗為奇妙的空間中,彼土何故名為極樂?其國眾生,無有眾苦,但受諸樂,故名極樂。極樂國土,七重欄循,七重羅網,七重行樹,皆是四寶,周匝圍繞,是故彼國名為極樂。

極樂國土,有七寶池,八功德水,充滿其中,池底純以金沙布地。四邊階道,金銀、琉璃、玻璃合成。上有樓閣,亦以金銀、琉璃、玻璃、硨磲、赤珠、瑪瑙而嚴飾之。池中蓮花大如車輪,青色、青光、黃色、黃光、赤色、赤光、白色、白光,微妙香潔。

靈山是大日如來所在的小乘佛教,而西方極樂世界則是大乘佛教所在佛國凈土,八寶功德池中,金沙鋪地,各色池水交相輝映,池邊坐著一名佛陀,面色愁苦,寶相莊嚴,正是西方大乘佛教之主,接引佛祖!

此時,池水搖曳之中,無數光點從水中脫出,漸漸凝聚成人形,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沙彌,小沙彌出現之後,向著四方各行七步,而後一手指天,一手指地,口中道:“天上地下,唯吾獨尊!”

接引佛祖見狀,愁苦的面色有了一絲慰藉,莊嚴道:“道友斷絕過去,斬斷過往,實乃幸事!今後便在凈土修持寂滅妙諦,佛門正法,如何?”

小沙彌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,唇紅齒白,但眉目之間極為堅定,聞言道:“過去是空,未來是空,佛法是空,寂滅亦是空!修不修佛法,皆是空,既然如此,何必強求?”

接引佛祖聞言一怔,若有所思,旋即淡淡道:“善!”再不提要其精修佛法之事……

……

地仙界近些年來大變疊起,先是下界西牛賀洲妖亂,而後天界二帝並立於世,伴隨著積雷山大戰,當今妖族隨著積雷山轟然倒塌而逐漸淡出了地仙界,剩餘六聖,如今各個蹤跡神秘,不知所往。

而天界中,瑤池盛會伴隨著玉帝的兵解而散,紫薇大帝執掌淩霄殿,登臨九九至尊大位,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三界各處。

瑤池之中,餘興節目已然落幕,眾仙開始散去。

周禹也攜手丁梓凝,在四大弟子的簇擁下往寶閣之外走去,正要邁出門,卻聞得身後紫薇大帝之聲,“長生帝君且慢,不知可有雅興,與本帝說幾句話?”

周禹眉頭一皺,想了想,還是點點頭,示意丁梓凝和四大弟子先行,自己則停住了腳步。

鎮元子從身後趕來,經過周禹身邊時,傳音道:“老道此去,萬壽山即將封山了,以後諸事,道友當要小心為上!”

周禹聞言,微不可查的點點頭,鎮元子此舉應有之義,從他受太上符詔那一刻起,兩人便只剩下私誼,而不再是同道了,鎮元子謹守超然地位,周禹卻是由此而介入了三界大勢力之爭,這無關各人,只是道路不同而已,周禹心中還是記著鎮元子的恩情,只是大勢力之爭,就不能將鎮元子拉扯進來了……

便在鎮元子離去之後,王母茫然之中,也飄然下界,玉帝隕落,天庭之中,再無王母眷戀的事物,高高在上的女仙之首的位置也並不被她看在眼裏,舍棄了這數萬年來的天庭生活,飄然離去……

紫薇大帝對王母的離去毫無挽留之意,反倒是意外的攔住了周禹,此時,瑤池之中,諸多仙神已然走的差不多了,紫薇大帝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依舊處在驚愕狀態之中的天皇大帝,而後笑道:“長生帝君,不如隨本帝隨意走走?”

“善!”周禹淡淡道,不知道紫薇大帝心中什麽打算,但周禹不怕紫薇大帝忽然發難,雖說他是聖主級巔峰,而自己初入聖主,但自己身後好歹站著太上,紫薇大帝這等梟雄,沒有絕對的把握,豈會鋌而走險?

紫薇大帝屏退左右,示意各大星君回紫薇宮,當然,包括存在感極低的蚊道人!

兩人不覺之間走出了瑤池,來到了天河之畔,天宮之中,天河水軍是極為重要的一方大軍,而積雷山之戰中顯露實力的二師兄,其就是天河十萬水軍的元帥,號稱天蓬元帥,掌管這條不見來處,不見盡頭的天河。

兩人並未前去天河水軍大營,而是隨意在天河之畔行走,紫薇大帝邊走便看著天河,默不作聲,周禹亦是保持著沈默。

說起來,直到如今,周禹與紫薇大帝之間存在著矛盾,但還從未親手交鋒過,周禹自然是因為沒有勝過紫薇大帝的把握,而紫薇大帝也似乎覺得不到分出勝負的時機,一直未曾尋戰。

天河靜靜流淌,水波瀲灩似實似虛,波光粼粼,一眼看不到天河之底,其中有無數光點沈浮,沿著奇異的韻律運行。

紫薇大帝忽然停住了腳步,面向天河,淡淡道:“天河,便是凡間星空之中的銀河,河中存在著無數星辰,每一個都等同於真正的大日,除非掌管天河的水軍,不然尋常人落入天河,便會被無盡的大日所熔化,連半點痕跡都不會留下!”

周禹一驚,目光落入天河,裏面散發著光芒的星辰如同恒河之沙,數之不盡,真實不虛,而又有種奇妙的感覺,周禹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問題:“天河既然是銀河,那在地球上仰望星空所見的銀河本質又是什麽?這二者之間又有什麽聯系?諸天萬界中,大多數世界都有星空,亦是不乏銀河,這些與這條天河又是什麽關系?”

紫薇大帝似乎能感覺到周禹心中的疑惑,笑道:“諸天萬界之間,地仙界居於高處,俯視萬界,萬界由地仙界逸散的氣息而成,這條天河,本質上是一花一世界規則的自然顯化,透過地仙界氣息,映射到諸天萬界之中,則諸天萬界亦有銀河!之間的關系,就好像你我與諸天萬界中的他我!”

周禹恍然大悟,窺一管而知全豹,對於三界的本質有了更深刻的感悟,還未等周禹繼續沈思,紫薇大帝繼續悠悠道:“既然是本質存在與映射的關系,便有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變化,例如地仙界若有朝一日外溢的氣息變化,則諸天萬界本質下降,仙人落於凡塵,神通失去效力,過往的經驗、術法、依仗、見識再無依靠之處,這就是地仙界與諸天萬界的本質不同之處!”

“地仙界氣息變化則諸天萬界仙人墜落凡塵?”周禹心中大震,不知為何,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幽冥界見到的前世身!

同樣是聖主級,按道理來說亦是居於無窮高處,可繼承了前世身的見識,尤其是如今自身在地仙界成就聖主之後,周禹才發現自己前世身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聖主,因為其並不能無處不在,諸天萬界唯一,若真是如此,自己本尊早就化為了前世身的他我,而非擁有自我的轉世之身。

如今得聞此言,周禹方才明白,中千世界幽冥界並不等於地仙界幽冥界,充其量算作地仙界氣息外溢形成的投影世界,雖然其中人物皆是真實,但卻如同水中月,霧中花一般,若是地仙界外溢的氣息變化,則自己的前世身也會莫名墜落凡塵,一身修為化作泡影!

這便是地仙界與諸天萬界的不同之處!

“帝君為何要告訴本帝這些?帝君與本帝,此時並非盟友反而處於敵對吧?”周禹沈聲道。

紫薇大帝輕輕一笑,淡淡道:“敵我之間,哪有這麽容易去界定!往日是敵非友,不代表今日不會是友非敵!長生大帝晉升聖主時三重異象加身,其中便包含著道果級特征的時光長河,時時刻刻感受時光沖刷,對過去、現在、未來應該有比本帝更深刻的見識才對,難道看不破這點?”

周禹聞言心中一震,紫薇大帝知曉的秘密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多,“你想說什麽?”

“長生帝君,坦白說,一開始本帝並未將你放在眼裏,前任長生大帝下界除去你,本帝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,只為懲罰你幹預積雷山戰事而已!可本帝錯了,沒想到你最終竟是斬殺了前任長生大帝,更是從蚊道人手中逃出生天,直到太上符詔下達,本帝方才明白自己錯的厲害,若本帝身為道果,則必然改因為果,重新來過,可惜本帝並不是。如今,本帝站在了三界至尊的位置上,更高一層便是道果級,本帝似乎能夠感受到玉皇當時的不甘呢……只是天道有常,不為堯存,不為桀亡,便在玉皇兵解的那一刻,本帝忽然有種感覺,真正的大劫,才剛剛開始,玉皇身隕只是開始,還遠遠不到結束之時!因此,本帝覺得,你我之間的那點小怨,實在上不了臺面,故本帝想要與你化幹戈為玉帛,甚至結成攻守同盟的友軍關系,共同應對接下來的大劫,長生帝君,本帝是帶著誠意來的,你,意下如何?”

周禹完全沒料到紫薇大帝竟會拋出橄欖枝,這的確完全出乎周禹的意料之外,在周禹的認知中,紫薇大帝不同於玉皇大帝的隱忍,而是雷霆萬鈞的果斷,出手狠辣,眼光奇準,又有著雄厚的資本,可以說,無論謀略、才情、實力、勢力無一不是上上之選,因而周禹從未想過紫薇大帝竟然會在霸絕三界的第一天,就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!

周禹略微沈吟片刻,笑道:“說實話,本帝對大帝的想法很意外,也很有興趣!”

紫薇大帝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,剛想大笑,卻聽到周禹接著道:“但是,本帝與大帝不是一路人,道不同,不相為謀!”

紫薇大帝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,半晌方才收起笑意,沈聲道:“哦?願聞其詳,本帝實在不明白長生帝君有何放不下的,那點恩怨,若是長生帝君看不過,本帝可以將蚊道人交給你處置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,如何?”

周禹忽然長笑一聲,聲音遠遠傳開,許久才似笑非笑的看著紫薇大帝,“連左膀右臂都可以隨意犧牲,這便是權謀之道的冷酷之處麽?紫薇大帝,本帝佩服你的才情絕世,佩服你的謀略過人,佩服你的人格魅力,能得普天星相誓死效忠!但道不同,便真的不同!本帝向往的是無止境的求道之路,而非霸絕三界的權謀之路,本帝向往自由、逍遙,恐怕也正因為如此,才會入的人教,而非帝君,更接近清微天的道與理。如今的時代與封神之劫時完全不同啦,大赤天與清微天也非過去封神時那般可以一致對抗禹餘天,不然,何來某之帝君之位!紫薇大帝,大勢不改,分支可變,你我之間代表著不同的道統,有著完全不同的訴求,莫說本帝不願,就假設本帝願意化幹戈為玉帛,帝君身後的清微天恐怕也不願意。聽聞紫薇大帝擅長紫微鬥數推衍天機,可曾算到了這一點?”

周禹此時暢快之極,之前被紫薇大帝占據的主動完全扳了回來,周禹很清楚,太上之所以傳道自身,最根本的就是因為人教可用的人手太少了,玄都不理俗物,八仙無論是心性、修為還是眼界都差了一些,之所以封神之劫時太上會幫元始,缺少直接參與的人手是關鍵!

而此一時彼一時也,如今太上雖依舊秉承清凈無為之道,卻與元始不再是聯手的局面,有了自己做副教主,便說明了人教與闡教之間有著分歧,相信清微天也看的很清楚。

如此一來,局面就很明朗了,若是自己可以聯手紫薇大帝,那人教和闡教之間還有什麽區別可言,人教副教主就沒有必要存在了!

換句話說,紫薇大帝正是沒有看清這其中的關系,才會想要與自己化幹戈為玉帛,這才是他真正失算的地方,往深了看,紫薇大帝雖然成就至尊之位,卻沒有看透接下來的三界動蕩的趨勢,或者說,看透了趨勢,卻想要借自己之手搭上太上這條線來抗衡清微天的壓力,自己從中周旋?

無論是哪種,周禹都不會選擇與其結盟,這便是根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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